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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过去几个月,我们除了基金经理的访谈外,也和一些自愿者们新做了一个公众号”杰晶维基“,这个公众号是一个公益翻译计划,通过翻译海外的好书、对冲基金报告、优秀公司的年报等内容,帮助大家提高投资能力,也更好开拓全球视野。
 
在我们的翻译报告中,比较受欢迎的就是华尔街大佬比尔·阿克曼和卡尔·伊坎的公开信。他们两位是对冲基金行业最有影响力的基金经理之一,也都有鲜明的个性。有意思的是,他们也曾经在一个股票上有过一次对抗:康宝莱。这个故事真实而生动,告诉了我们华尔街真正的运作方式。我们也把这个故事,以视频和文字的形式呈现给大家。今天分享康宝莱故事的下半部分,大家可以点击下面的两段视频了解这个故事的大概,当然文字部分会更完整。
 
四、华尔街之狼的争斗:卡尔伊坎是如何崛起的
 
1. 卡尔·伊坎:真正的华尔街之狼
 
1936年的2月16日,在纽约布鲁克林一个教师家庭,卡尔·伊坎出生了。之后,他们家搬到了纽约的皇后区(这也是笔者在纽约生活的地方)。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赚钱。13岁时就开始做照片拍摄的小生意,到了高三的时候他通过玩扑克牌赚钱。这点和许多投资大咖的童年类似,包括史蒂夫·科恩,比尔·格罗斯等,童年都通过玩牌赚钱。由于成绩优秀,他成为了他的高中历史上第一个考入普利斯顿大学的学生。在普林斯顿大学他主修哲学,对于数字的敏感和对于人性深度的思考,从此帮助了他的投资生涯。
 
他的大四论文,被评为普利斯顿大学哲学系的优秀作品。伊坎从小就是那个学霸的孩子。1957年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他遵从了母亲的意愿去了纽约大学的医学系深造。但做一名医生完全不符合伊坎的梦想,他读了两年不到就退学了。退学之后,他参军了。
 
伊坎在德州的军事基地服役了六个月,1961年服役结束后,伊坎需要找一份工作。通过他叔叔的介绍,伊坎获得了在Dreyfus券商的管理培训生职位。这对于伊坎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的华尔街之路终于启动了。然而,当时美国股市正好进入熊市,在他加入华尔街的六个月内,股票连跌了六个月。等调整结束的时候,美股已经下跌了22%,包括1962年出现的单日40%暴跌。
 
伊坎自己的钱也亏得血本无归,他甚至要把自己的福特敞篷车卖掉来维持生活。他之后加入了Tessel Patrick & Company,在那里学会了期权交易。我们知道期权的交易是基于股票价格的未来,风险和收益比股票还要大。
 
伊坎显示了自己在期权交易上的天赋,不久之后他加入了Gruntal & Company,负责整个期权交易部门。如果看过点拾其他的对冲基金大佬故事的朋友,一定记得著名的大鲨鱼史蒂夫·科恩也是在Gruntal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和所有的投资大鳄一样,伊坎发现自己的天赋在一个平台被掩盖了,他需要开设自己的对冲基金。他问叔叔借了40万美元在纽交所得到一个交易席位后,1968年伊坎在曼哈顿的百老汇(Broadway,是一条很长的马路,不仅仅是看歌舞剧的地方)开设了对冲基金。
 
这个对冲基金一开始就两个人:卡尔·伊坎和他在Gruntal的助理分析师阿尔弗莱德。后者是一个数字天才,16岁就去了沃顿,之后在纽约大学获得硕士学位。他们两个人玩命的工作,有时候干脆睡在办公室里。他们也做高风险套利交易,简单来说就是在一个市场买入某个证券,然后在另一个市场卖出去。最初由于很少人做这种套利,伊坎赚到了丰厚的利润,而且这种利润是没有什么风险的。
 
好景不长,美股经历了股市泡沫的破灭,股票市场从1973到1974年下跌了45%,许多个股的跌幅达80%。这是美股历史上最大的熊市之一。好在伊坎不仅在熊市中活了下来,他还有充足的弹药买入便宜的股票。那时候许多股票的价格都在净资产下面,伊坎发现,如果他买到足够多的公司股票,影响公司的管理层,一定能够赚大钱的。
 
这位上市公司狙击手、主动投资者,购买的第一个如此类型的投资是家电企业Tappan。在1977年伊坎买入了5%的公司股票,这家公司创立于1880年,主要产品是烤箱。伊坎在8美元的价格大量买入,认为公司被低估了,应该进行出售。一开始,公司的CEO并不答应。这家公司可是他们家族祖传三代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卖掉。但是当伊坎得到一个董事会席位后,他们感到了巨大压力。最终,这家公司以18美元一股的价格卖给了伊莱克斯。伊坎最初140万美元的投资,变成了270万美元。
 
在接下来的日子,这位企业狙击手一发不可收拾,他成了上市公司最恐惧的人。但是无论如何,伊坎通过合法合理的方式,挖掘被低估的公司,并且从中赚取丰厚的利润。随着规模的增长,他的利润也从过去几百万美元变成几千万美元,甚至几亿美元。在1980年代时,比伊坎更有名的人只有一个:米尔肯。而最终,米尔肯却因为蛇吞象做得过于激进被捕入狱,逮捕他的纽约南区法官朱利安尼之后还成为了纽约的市长。
 
1983年9月19日,伊坎盯上了火车制造公司ACF。伊坎一开始就买入了13.5%的份额,要求对公司的控制权。到了当年的12月份,伊坎持股已经达到了27.2%。看到公司依然不配合后,伊坎直接通过杠杆以4.69亿美元收购了这家公司。他收购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卖掉不需要的资产,包括这家公司在纽约曼哈顿第三大道办公楼的12层楼,以及当地的所有雇员。
 
伊坎极其冷酷,他买入公司就是为了赚钱。但结果,却总是朝着他希望的方向。
 
1985年,伊坎通过恶意收购的方式强行收购了美国四大航空公司之一的TWA,出任董事长之后他就开始割肉般分阶段变卖TWA的资产,以偿还自己收购TWA时的负债。1988年,伊坎通过TWA私有化交易,个人获利4.69亿美元,却给这家公司留下了5.4亿美元的巨额债务,而后伊坎又作价4.45亿美元变卖了TWA最有价值的伦敦业务。成立于1925年的老牌航空公司TWA最终在2001年被美利坚航空(AA)收购,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虽然父母并不是商人,但伊坎的身上却淋漓尽致地体现了犹太人的经商天性:对利益嗜血般贪婪,为利润不害怕风险,看准时机果断出击。伊坎就如同华尔街一条嗜血的恶狼,敏锐地判断出自己可能的目标,然后就集中力量展开攻击。他曾经创下纽交所单笔交易之最,在Texaco一家公司上就净赚5亿美元。
 
伊坎攻击的目标都具有相同的特征:那些股价暂时处于低谷、但基本面依旧稳健的公司股票,而且股价低落很大原因都要归罪于管理不力与业务混乱。这给伊坎这样的活跃投资者带来了活动空间,他可以迅速低价吃进股票成为战略股东,通过公开报道施压董事会或管理层,利用小股东的不满情绪发起委托书战争,甚至直接发出收购要约,来逼迫上市公司满足他的要求。
 
从2006年开始,伊坎开始频繁进攻科技行业的上市公司。时代华纳、摩托罗拉、苹果、微软、雅虎、eBay都是他的攻击目标。与传统行业上市公司相比,科技类股通常具有更高的估值,也能给伊坎带来更高的利润。在转向攻击科技公司之后,伊坎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旗下的Icahn Enterprises股价曾一年飙升了超过50%,伊坎投资基金2013年回报率超过30%。2012年10月,伊坎收购了NetFlix 10%的股份;一年后出售了其中半数股份,获利超过8亿美元,成为史上最盈利的股票投资交易之一。
 
2013年8月,伊坎大量收购戴尔公司股票成为第二大股东,试图阻止创始人迈克尔·戴尔(Michale Dell)报价244亿美元私有化公司的交易,认为这一报价低估了戴尔公司的价值。疯狂的伊坎甚至打算自己筹资买下戴尔公司。虽然他控制戴尔公司的计划最终失败,但成功抬高戴尔股价依旧给伊坎带来了实际的回报。
 
2014年1月,苹果发布表现疲软的财报之后,股价大幅下滑,伊坎再次表示自己认为股价被低估,又购入了价值5亿美元的股票。至此,伊坎已经持有了价值20亿美元的苹果股票。有趣的是,伊坎的办公室就在纽约第五大道的通用汽车大厦上,每天都会看到大厦门口的苹果直营店,这是苹果在美国最具象征意义的一家直营店。
 
2014年1月在大量收购eBay股份后,伊坎要求eBay分拆旗下支付子公司Paypal独立上市,并要求eBay董事、硅谷知名投资人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辞职。伊坎的理由是,当年安德森曾说服eBay以27.5亿美元的低价出售Skype,而安德森本人就是收购财团的一份子。而且在安德森出任eBay董事期间,他至少已经投资了五家与eBay存在竞争关系的公司,其中包括PayPal的竞争对手移动支付公司Dwolla与Boku。至少从董事利益回避的角度来看,伊坎的理由完全是成立的。
 
伊坎,就是那个真正的华尔街之狼!
 
2. 阿克曼的救命稻草
 
伴随着伊坎的进入,康宝莱股价重新回到了40美元,这让阿克曼措手不及。这时候,他只有等待下一个救命稻草的来临。
 
而这一天,似乎很快到来了。
 
2014年的2月16日,CNBC突然爆出重大新闻,之前号称将长期持有康宝莱的另一位对冲基金大佬Dan Loeb已经清仓了康宝莱股票。就在几周前,他的投资者信中还提到,康宝莱的股票应该价值在55到68美元之间。这是典型的推高出货,先公开表明自己看好某个股票,一旦有了不错的利润就脚底抹油开溜。作为老牌对冲基金经理,Dan Loeb也玩这套把戏。
 
几天后,康宝莱公布了2012年财报,公司的净收入达到了创记录的41亿美元,EBITDA实现了7.36亿美元。两周后康宝莱宣传新增加了两个董事席位,都由伊坎提供人选,卡尔伊坎对于康宝莱的持股比例也最高上升到了25%。
 
华尔街之狼伊坎是认真的,他一定要好好和阿克曼干一架。当天康宝莱股价上涨7%,重新回到了40美元,收复了因为Dan Loeb卖出而下跌的失地。
 
许多人都以为阿克曼这一次要完蛋了,但怎么可能呢?康宝莱的故事如果就此结束,那远远配不上华尔街最戏剧性的一笔交易了!
 
4月9日,全美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康宝莱此前的御用审计顾问KPMG突然宣布终止和康宝莱的合作。同时,负责康宝莱的资深合伙人Scott London也因为内幕交易被FBI调查。两天后,Scott London被指控通过收取现金,给其朋友提供股票建议,帮助其朋友Bryan Shaw赚取了127万美元的非法所得。KPMG甚至宣布,过去三年的康宝莱财务报告全部收回!
 
如果仅仅是内幕交易还算了,但是KPMG宣布公司三年的财务报告全部收回,这让大众开始担心,康宝莱的财务报告一直是做假账!华尔街最忠实的康宝莱粉丝,也开始纷纷调转船头,股价也开始出现下跌。
 
阿克曼在家里看着新闻,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打开家里珍藏多年的红酒,点上一根雪茄,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这种放松的状态了。康宝莱这下可是要完蛋了,阿克曼暗自高兴起来。当然,他不会放过这个火上浇油的机会,没过几天继续在电视上公开抨击:“按照目前的情况,康宝莱要再找到类似于四大会计事务所已经很难了,这样他的财务报告其实就没有人真正可以背书了!”
 
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康宝莱CEO约翰逊的能力,很快他在5月21日就宣布,普华永道愿意成为康宝莱新的审计顾问。阿克曼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还不算完,两个月后,有一个华尔街大鳄成为了康宝莱的股东,他就是对冲基金之神:乔治·索罗斯!
 
康宝莱已经成为了索罗斯基金最大的持仓之一!股价当天暴涨10%以上,突破了65美元。
 
当然,由于索罗斯个人已经很多年不管投资了,特别是股票方面的投资,这一笔交易非常可能来自索罗斯基金的管理者,Paul Sohn。他管理着索罗斯的几个股票基金产品,包括旗舰产品Best Ideas Fund。
 
事实上,在几周前的一次对冲基金大佬私人晚宴上,Paul Sohn就见过阿克曼了。大家可能知道,在美国对冲基金大佬经常会有一些私人晚宴,每一个头部对冲基金的合伙人,会来分享他们最看好的股票。这一天,Paul Sohn就坐在阿克曼的旁边。他早就悄悄买入康宝莱的股票了,但是还是希望能听听阿克曼的观点,做最后的确认。而这一天,阿克曼也给了他最后的确认。
 
那天,阿克曼来推荐的,居然不是对于康宝莱的看空!作为他最大持仓的股票,他丝毫没有提一个字,而是推荐了另外一个股票。当然,大家不会就此放过阿克曼。整个晚上其他对冲基金大佬都在询问关于康宝莱的看法。而阿克曼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你们对于这个公司都没有我了解!
 
没有任何的逻辑,阿克曼更像一个童话故事中的“皇帝的新衣”。Paul Sohn知道,阿克曼对于基本面的理解,并不比普通人多。于是在晚宴后,Paul Sohn下令加码买入康宝莱。
 
一瞬间,全世界似乎都在和阿克曼做对。自从他看空康宝莱之后,公司的股价也从2012年底的20美元大幅上涨。阿克曼不想就此认输,于是他带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装,走向了去往华盛顿的道路。
 
五、华尔街之狼的争斗:阿克曼和医药神股凡利亚的故事
 
1. 华盛顿的说客
 
2013年10月2日,两位身穿定制西装的人走进了华盛顿参议院办公室大楼。他们通过安全检查,提着文件箱,快步来到了225号房间。这里是国会参议员爱德华·马卡的办公室。马卡早在1976年就进入国会,并且对于营养品公司的法律问题十分关注。在他的政治生涯中,已经对14家能量饮品公司提出过法律诉讼。他曾经和其他参议员发表过一篇报告:是时候让那些能量饮品公司停止市场推广,停止虚假广告,让他们的原料更加透明。
 
“参议员先生你好,非常感谢你的时间。我叫比尔·阿克曼,是一家对冲基金的创始人,旁边这位是我的首席法律顾问”,其中一个人开口了。阿克曼打开了文件箱,里面是关于康宝莱产品问题的各种资料。他试图说法政府部门参与到打击康宝莱的行动中。
 
马卡看着阿克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康宝莱的产品已经向全球几千万用户销售,并没有任何的抱怨和副作用,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认为康宝莱有那么大问题呢?没有一个国会议员是傻瓜,他们在做出任何行动前,都会深思熟虑对自己的好处。阿克曼似乎没有说服爱德华·马卡。
 
不过这都没关系,阿克曼的潘兴广场对冲基金有的是钱,他们请了一大批说客,帮他们走动政府关系。甚至有一天,阿克曼在国会议员走廊遇到了之后竞选总统的参议院约翰·麦凯恩。来自亚利桑那州的麦凯恩对阿克曼表现了强烈的热情,他带着阿克曼在自己房间走了一大圈,里面都是他在不同阶段获得的政治荣誉。他滔滔不绝和阿克曼分享自己的政治理念,似乎就在为几年后的竞选找一个投票人。当然,结果是他完全不记得阿克曼给他说了些什么。
 
阿克曼请了一大批政治说客,从2013年开始就不断走动政治关系。他甚至说,康宝莱的产品欺骗了西班牙裔的移民(主要指来着南美洲的人,而不是欧洲的西班牙),想让移民局去收拾康宝莱。由于做的有些过头,阿克曼甚至被华盛顿政府警告,说他在国会议员办公楼逗留时间过长。
 
也就是在2013年10月2日,虽然人去了华盛顿,阿克曼还是给投资者发了一封信。里面说,从来没有在投资生涯中遇到康宝莱做空,这么有吸引力的投资机会。
 
到了2013年的感恩节前,阿克曼在康宝莱上的头寸已经浮亏了5亿美元,这一天他参加了罗宾汉投资大会,在20分钟的主题演讲中,阿克曼展示了65页长的PPT,指责康宝莱的销售结构问题:只有1%的经销商拿到了87%的销售提成!没过几天,阿克曼继续在电视节目中,发表他做空的观点。
 
结果呢?2013年康宝莱股价暴涨139%,这一年美国对冲基金行业的最大主题是:Kill Bill(一部电影,映射杀死比尔阿克曼)。
 
2014年开盘,康宝莱的股价上涨到了82美元。阿克曼看上去要完蛋了!
 
就在2014年1月23日,事情却出现了重大转机。一个月前阿克曼见到的爱德华·马卡,居然给美国证监会、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康宝莱公司发送了三封信,要求调查康宝莱的销售结构。
 
康宝莱股价当天暴跌14%,阿克曼的圣诞礼物来晚了一个月。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康宝莱的CEO约翰逊正准备和朋友滑雪,这是他准备了几个月的度假。他拿着一杯咖啡,等待滑雪中心开门。当他看到这封邮件以及公司股价的表现时,立刻取消了自己的休假,第二天一早就飞回了洛杉矶。
 
到了2014年3月,康宝莱股价年内跌幅达到了17%。然而好景不长,阿克曼又遇到了问题。2014年3月9日,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头版头条,详细述说阿克曼是如何通过说客找到华盛顿的参议院。这篇报告用了大量篇幅,写了关于阿克曼千方百计希望康宝莱股价下跌。没过几天,潘兴广场开了董事会,除了阿克曼本人以外,其他的董事会成员都建议阿克曼放弃他的空头仓位。如果是一艘沉船,那么现在就应该坐救生艇逃走。
 
阿克曼终于要扛不住了,准备回补空头仓位。就在这一刻,一件大事发生了。康宝莱被联邦贸易委员会进行调查。这个消息一出,股价当日最大跌幅高达17%。
 
阿克曼看到了救命稻草。
 
2. 死亡之箭
 
康宝莱的故事似乎像是上帝安排的脚步,往往一次又一次反转。阿克曼眼看没有机会了,却天上掉下来救命稻草。一个月后,FBI和美国司法部也开始调查康宝莱。这个消息一出,康宝莱股价再次暴跌14%,回到了51美元的位置。
 
阿克曼似乎看到了终点。
 
大家要问,这时候伊坎去干什么了?这位华尔街之狼,继续为康宝莱辩护。在7月16日一次投资大会上,伊坎作为最后的主题发言嘉宾出场。他说“我们在37美元的价格买入了1700万股康宝莱,到今天为止我们一股都没有卖掉”。突然间,主办方说这时候会有一位神秘嘉宾出场。这位神秘嘉宾居然就是比尔·阿克曼。
 
阿克曼走上讲台,两人尴尬的拥抱了一下。之后主办方拿出一件T恤送给两位大佬,上面写着:伊坎和阿克曼,又和好如初啦!他们笑笑,进行了一场20分钟的官方对话。华尔街最大的仇家,似乎回归和平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早在2个月前,伊坎和阿克曼就秘密的伊坎通用汽车大厦的办公室见面了。阿克曼主动要求这次会面,他在伊坎的办公室谈了两个小时,但没有任何的结果。
 
当然,阿克曼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很弱势,希望和伊坎寻求和解。但现在,阿克曼又回到了有利的位置。一周后,阿克曼继续上CNBC攻击康宝莱。从他的行动看,他根本不想和解,只想赢!
 
作为任何能在对冲基金行业展露头角的人,都是有着极强的好胜心,没有人想做一个输家,这比亏钱还难受。
 
在神话故事中,具有魔法的骑士会给他们的对手心脏射去“死亡之箭”,彻底杀死他们的敌人。阿克曼当然也要在这个时候,给康宝莱送上“死亡之箭”。他再一次来到了投资大会的舞台,并且CNBC会做全国直播。这一天,他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西装,把头发梳理的平整,他需要自己的出镜达到完美。
 
这一天,阿克曼认为自己会影响康宝莱股价的走势。事实上,的确如此。在回答了三十分钟观众的提问后,所有人确信了一个事情:阿克曼对于康宝莱的基本面根本不了解,他的做空没有任何道理。康宝莱的股价开始暴涨13%,之后暴涨20%,最终收盘大涨25%!
 
在回去的路上,阿克曼对着司机苦笑道: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没过多久,康宝莱公布了最新的财报,阿克曼没有杀死康宝莱,但是财报低于预期。我们知道美国资本市场一旦财报低于预期,股价就是大跌。而且一旦一个季报出现低于预期,后面是连续的低于预期。2014年阿克曼开局不利,中间还被看做笑话,但是到了年底受益于康宝莱股价的大跌,阿克曼的潘兴广场全年取得了35%扣非收益。
 
自从2004年创立潘兴广场之后的十年,阿克曼为投资者赚取了116亿美元。到了2014年底,潘兴广场的管理规模超过了200亿美元。200亿美元的管理规模,其实已经比任何中国主动管理基金的主动股票管理规模都要大很多。
 
2015年初福布斯杂志发表了一篇封面文章:比尔·阿克曼赢得了2014年!2014年可能是阿克曼最后一个好的年份,可是他当然在当时不会那么想。在2015年3月27日,他和几个好朋友以91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曼哈顿超级豪宅One57中的一间复式公寓。这间公寓面积13554英尺,有6个卧室,落地玻璃俯瞰中央公园。光每个月的物业费就要24,000美元。
 
阿克曼并非自己想住,他觉得有一天会有一个买家以更高价格从他手中买走。这笔交易彻头彻尾的反应了阿克曼的投资框架:他就是一个投机者。
 
3. 创新医药模式的凡利亚制药
 
2014年的比尔·阿克曼是春风得意,这一年他的重仓股中又增加了一只极具争议的公司:加拿大制药公司Valeant(凡利亚制药)。阿克曼买入了价值30亿美元的凡利亚制药股票,成为了其第五大投资者。阿克曼一旦出手,都是大手笔。
 
凡利亚药品国际Valeant Pharmaceuticals International, Inc.是一家总部在加拿大魁北克省拉瓦尔的公司。许多年以来,凡利亚的正确译名应该是“翻利吖!”,因为这公司从10年1月到15年7月,股价翻了十八倍。Valeant是一颗不折不扣的花街掌上明珠。而这个公司将永远和潘兴广场连接在一起。凡利亚制药又将成为比尔·阿克曼的一次代表作。
 
凡利药的成功,和公司2008年走马上任的CEO Michael Pearson分不开关系。这位麦肯锡出身的CEO,对于医药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如何做项目却非常懂。他认为传统上生物制药公司的模型都弱爆了,研究新药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在FDA(美国食品药监局)那里要做N年孙子,phase(阶段)一二三四一级一级地往上死磕,结果FDA说你这玩意我看着不行你还是洗洗睡了吧,于是所有投入归于乌有。被这一个坑祖宗的研发过程搞垮的制药公司不计其数。于是Pearson说了,我能不能直接pass研发过程,绕开FDA这个小祖宗。灵感乍泄之后,他将Valeant的商业模式定位为:不研发,只销售,不搞开发创新,只抓渠道建设,硬拼FDA这种炮灰送死的活还是让其他的公司去干。
 
于是Valeant开始大肆买药买专利,那么怎么样最快最有效率地买到大量的专利呢,很简单,大规模收购生物制药公司,尤其是买竞争对手;但是这个需要天量的流动性(钱的学名)的支持,没钱咋办呢,很简单,去花街要。通过诸如悲情小比尔这样的钱袋的资助,Valeant开始了疯狂的血拼购物。这个过程其实进行的很自然,因为Pearson本人即是制药公司收购界的行家老匠人。在他的任期内,公司完成了100个以上的收购。
 
2014年,凡利亚和阿克曼联手以456亿美元价格恶意收购行业老大Allergan。在这笔收购公开之前,阿克曼就偷偷买入了Allergan的股票,果然消息公布,股价暴涨。阿克曼一下子字面浮盈了12亿美元。阿克曼又来了传统套路:超长PPT+公开推荐。关于这个项目,阿克曼写了一个110亿的PPT,从“第三方”角度去做推荐。
 
但是人家Allergan不买账,拒绝了这笔收购,他们甚至在当年8月指控了阿克曼有内幕交易的嫌疑。阿克曼从法律的条条框框中阐述,他根本不算内幕交易。哎,的确如此。阿克曼的首席法律顾问可是从美国证监会出来的,人家对法律了解非常深刻。
 
最终,白衣骑士Actavis以660亿美元截胡了这笔交易。虽然交易没成功,阿克曼在Allergan做多仓位上赚取了22.8亿美元。
 
在华尔街,每一次有争议的股票,都有大佬在支撑做多或者做空。在康宝莱身上,阿克曼遇到了华尔街之狼伊坎,他的做空正好面对着伊坎的做多。而在凡利亚做多仓位上,他也和一个大神杠上了:做空之神,吉姆·查诺斯!
 
查诺斯是全球最著名的空头,几乎从来没有怎么做多股票。他几次著名的出手包括2001年做空了安然,2008年做空金融危机赚取了50%的利润。他从2014年开始做空凡利亚制药。
 
当然,目前来看凡利亚的好日子还在。2015年1月,公司以145亿美元的现金和债务继续收购制药公司Salix,股价当天暴涨15%,公司CEO Michael Pearson继续干着收并购的勾当。阿克曼说,25年之后大家才会明白,凡利药就是早期的伯克希尔哈撒韦。
 
到了2015年8月,凡利亚制药股价创历史新高,达到了263美元,相比阿克曼一年多前的买入价翻倍。
 
凡利亚的不走正常路、年年博头条的商业模式也给公司带来了巨大隐患。各位浏览它辉煌的收购史,几亿几十亿过眼无非就是个数字符号,对大脑的刺激无非是:“这是很多钱,从经验感官上而言,我其实不知道这到底是多少钱,管他呢,反正这是很多钱。”但你如果考虑到在2010年1月Valeant还尚只是一个市值区区20多亿美元的小药商,它之后一连串惊世骇俗的小水蛇吞猛犸象的表演,把自己吃成了一个最高时市值近900亿美元的硕大胖子。考虑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其实当时任何理性的人都应该好好琢磨一下,what the heck just happened?
 
按照2015年9月的净资产数据63.4亿美元来计算,凡利亚的负债股权比率(debt-to-equity ratio)高达4.88,这简直就是传说中顶着5X的杠杆狂魔。
 
高杠杆的凡利亚,风险越来越高,就等一个催化剂。
 
很快这个催化剂就要到来了。当凡利亚收购了一个药品后,由于他是一家销售驱动的公司,会大幅提高这个药的价格。比如心脏药Isuprel,公司在两年内将价格从4489美元提高到了36,000美元。另一个例子是糖尿病药品Glumetza,公司将价格从900美元提高到了10,000美元。
 
就在2015年9月,当时呼声很高要当选美国总统的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在其竞选发言中,特别提到了高昂药价给美国人民,以及美国的医疗保险制度带来的负担。她宣传,自己很快会推出具体方案,打压虚高的药价。
 
凡利亚股价下跌的催化剂,已经来临。
 
墙倒众人推,这时候一个一家叫做Citron的独立研究机构(中国的投资者应该不陌生,写过多家中概股做空报告),发了一篇凡利亚的做空报告。标题是:凡利亚会不会是医药行业的安然?
 
瞬间,凡利药股票暴跌39%。新一轮的血雨腥风正在等待着阿克曼……
 
六、华尔街之狼的争斗:当一切都尘埃落定
 
1. 阿克曼在2015年的双重夹击
 
当做空机构Citron的报告导致凡利亚股价暴跌39%后,比尔·阿克曼进场抄底,在股价108美元的位置买了200万股,至此阿克曼持有2100万股凡利亚股票。这个举动也导致凡利亚股价大幅反弹,单日“仅仅”下跌19%,报收于118美元。
 
几周之后,阿克曼和上千位潘兴广场的产品持有人开了电话会,再次强调他对于凡利亚的态度:“这家公司的上涨空间超过89%,我甚至认为三年后凡利亚的股价会达到448元!”但是到今天为止,许多阿克曼的粉丝都开始质疑他,无论是此前康宝莱的做空,还是现在凡利亚的做多,阿克曼似乎都站在了错误的方向。甚至阿克曼多年好友,另一位对冲基金大佬Whitney Tilson都在11月4日给阿克曼写了邮件,建议他清仓凡利亚的股票。许多年前,这位大佬曾经提醒过阿克曼在JC Penney上的多头仓位需要清仓,但阿克曼根本没有采纳。这一次,他的建议继续被忽视。
 
祸不单行的阿克曼,又在另一边面临来自康宝莱管理层的攻击。到今天这个时候,做空康宝莱的阿克曼,和公司的管理层,已经将Business发展成了个人恩怨。如果真的有一本“死亡笔记”,康宝莱管理层第一个写上的名字一定是比尔·阿克曼。
 
康宝莱设立了一个网站“真正的比尔阿克曼”,里面罗列了大量比尔·阿克曼的错误,许多错误让人哭笑不得,下面有大量比尔·阿克曼的仇恨者留言。这还不高,康宝莱聘请了外部律师,向纽约的南区法院检察官(这个位置,就是美剧亿万里面Chuck的位置)提出诉讼,宣传阿克曼在公开发表做空演讲前,已经提前买入大量看空期权,这是实实在在的“操纵市场行为”。
 
2015年的三季度,比尔阿克曼两面夹击,一边是来自康宝莱的诉讼,另一边凡利亚股价暴跌50%,对于净值损失拖累了5%。比尔·阿克曼做空的股票在这一年上涨50%,而他做多的股票在这一年下跌50%。即使小学生,都能看出背后的阿克曼有多大压力。
 
阿克曼已经没有精力去和康宝莱缠斗在各种纠纷中,他也没时间再去给凡利亚站台。他需要面对的是潘兴广场几千位投资人,这些投资人才是阿克曼的衣食父母。阿克曼在2015年12月,给投资人发了一封信,里面充满了歉意“如果今年不出意外的话,2015年将是潘兴广场历史上表现最差的年份,业绩表现会比2008年金融危机回撤12-13%还要差。”
 
投资人当然没有时间去接受字面歉意,他们用行动来回应阿克曼的表现:大规模赎回!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聪明的阿克曼在几年前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在潘兴广场的赎回合约上,写了一个特别的规定:必须提前两年通知!相信许多中国的朋友,看到这个条款会感到震惊。在中国,公募基金的赎回期是一天,私募基金基本上也是最多一个月。而阿克曼的投资者,需要提前两年发送赎回申请给公司,并且要在两年后才获得赎回资金。
 
这个“霸王条款”也导致潘兴广场的管理规模,仅仅从年初的200亿美元下滑到2015年底的150亿。阿克曼在四季度指投资者信中,甚至略带自豪的说,今年即使我们表现如此糟糕,我们三季度只有3900万美元净赎回,四季度只有1300万美元净赎回。
 
而看到这封信的持有人无不咬牙切齿,不能赎回还不是因为你的两年通知期这个条款嘛,那看看你两年后的规模再说!
 
2015年最终在扣费之后,阿克曼的潘兴广场业绩下跌20.8%,是其成立历史上表现最差的一年。
 
2. 卡尔伊坎的苹果投资
 
2015年,对于阿克曼的老对手卡尔伊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年份。卡尔伊坎持仓最大的就是能源股。然而如果我们回顾商品价格表现,会发现2015年原油价格暴跌,从年初的53美元下跌到35美元。伊坎最大持仓之一就是Chesapeake Energy,这只股票的价格从高位暴跌了70%。其他持仓的能源股也出现了50%左右的浮亏。
 
甚至是伊坎持有的苹果公司,股价表现也不尽如人意。早在2012年9月的时候,苹果股价创了705美元的盘中新高。但是到了2013年,由于iPhone手机创新节奏放缓,以及市场对于新任CEO 库克还不够信任,导致股价一度下跌了35%。
 
到了2013年夏天,伊坎开始进场买入苹果股票,卖完之后直接发了推特,导致股价迅速拉升。之后,他单独和库克进行了会面。伊坎的要求很简单:苹果手上有那么多现金,把现金快点分红给投资人就行了。目前分红的速度还太慢了,需要加速分红节奏。
 
2013年10月1日,伊坎在电视访谈上公开宣称,给苹果CEO库克提供了1500亿股票回购的方案。他们两人在伊坎的顶层公寓里面进行了晚餐交流。伊坎喜欢在家里和人吃饭,一方面极度私密,另一方面通过吃饭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当天晚上的晚餐,一共有六个人参加。在苹果这一边是CEO库克,CFO彼得·奥本海默,以及高盛的投资银行家。在伊坎这一边是卡尔伊坎,以及他的儿子以及David Schechter。整个晚宴在一个愉快的氛围中进行,伊坎看上去不像一只吃人的老虎。库克甚至觉得奇怪,为什么其他CEO都不建议他去和伊坎见面呢,这个人不是挺好吗?
 
没过多久,苹果果然在一次财报发布会中,宣布提高了股票回购的速度。在2014年4月23日,库克宣称苹果将增加900亿美元的股票回购,将分红率提高到8%,并且实行股价7比1的拆分。这个消息推动了苹果股价大涨,公司也成为第一个冲击7000亿美元市值的公司。整个2014年,苹果股价上涨了40%。伊坎坐在家里为库克叫好!
 
然而2015年我们都知道,苹果股价表现不佳,几乎没有怎么战胜标普500指数。由于iPhone手机销售低迷,已经中国手机商的崛起,2015年12月,苹果的股价都暴跌10%。
 
2015年,无论是伊坎还是阿克曼,都面临重仓股的困境,他们都不知道事情是否还会变得更加糟糕。
 
3. 联邦政府对康宝莱的调查
 
我们都知道,阿克曼绝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亲自给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的女主席写信,希望她能好好调查一下康宝莱。15天后,FTC真的对康宝莱进行调查。这个调查函包括,康宝莱大部分经销商其实赚不到钱,公司其实不是向零售客户销售,而是通过高激励方式收编传销商。在金字塔顶尖的人,赚了几十万,几百万美元,但是大部分的销售连一个月五美元利润都赚不到。
 
公司的CEO约翰逊看到这个调查,知道背后一定又是阿克曼干的好事。不过过去多年和阿克曼的较量,让他明白如何成熟应对这种法律事件。在康宝莱内部,已经有一套非常完整的工作流程,数据监控流程,能够帮助他们向监管机构提供大量的信息和数据。对于美国FTC的调查,康宝莱采取了100%合作的态度。约翰逊认为,公司是清白的,根本不怕被调查。
 
真正怕被调查的人,应该是阿克曼本人。
 
在2016年初,他持有的凡利亚已经被打上了骗子公司的标签。公司甚至宣布不会把年报公开给美国证监会SEC。股价单日暴跌51%,下跌到了33.51美元。这一天,阿克曼的账面亏损就是10亿美元!当时美国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继续对高价药进行打击,凡利亚的商业模式处于风口浪尖。
 
凡利亚股价,从高点下来暴跌了90%。许多人开始担心,这个公司会不会退市,阿克曼是不是所有的持股都将归零。
 
截止2016年4月底,阿克曼的潘兴广场业绩下跌18%,其持仓中有8个股票出现了当年的下跌。
 
在康宝莱这边,他们继续在和美国FTC的调查进行配合。这时候他们进入了囚徒困境一般的博弈。管理层有两个选择:第一,和FTC的调查进行抗争,宣称公司是清白的,那么要么公司一点没问题,要么就被处罚。第二,选择和FTC进行一部分问题达成和解,他们会被罚款,但不会再被深入调查了。
 
公司CEO约翰逊拉着团队讨论的几天几夜,他们最终选择了和解的方案。于是,一行人来到了华盛顿,和FTC进行了听证。站在FTC这一边,他们也缺少足够的证据和信息。同时,他们也更加认同康宝莱管理层的态度。
 
最终的结果,FTC认为康宝莱有“错误信息披露”,和其达成了2亿美元的和解。更重要的是,FTC认为康宝莱不是金字塔传销模式。
 
阿克曼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简直气炸了!
 
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康宝莱胜利了,阿克曼却还不服输。在这条新闻出来后,他居然做空了更多康宝莱的股票。
 
4. 尾声
 
2016年8月3日,美国投行Jefferies的主席Richard Handler正走在曼哈顿的上东区,这时候他的电话响起,卡尔伊坎来电。伊坎要求他来五大道59街的办公室聊聊天。Handler知道,伊坎不是找他聊天的,一定是有业务给他。过去那么多年,伊坎经常和他们做大宗交易。
 
在拉完家常后,伊坎询问了一只股票:康宝莱。伊坎问Handler,我是不是拿了钱走人算了?他们很快讨论了如何让伊坎出手康宝莱的交易结构,这个交易不会很简单,但Handler从来就不是干简单工作的人。
 
Handler回到家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交易对手:比尔·阿克曼。这时候的阿克曼还在意大利度假,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阿克曼说能不能回来再说。但是Handler说,这是一个大事,等不及你度假回来了。两人通过电话进行了沟通。
 
伊坎希望将其持有的1700万股康宝莱全部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卖出。毕竟现在伊坎持有康宝莱数量太多了,每一次在公开场合买入甚至卖出,都要做披露。此时康宝莱的股票价格在60多美元,Handler问阿克曼到底愿意用多少钱去接?阿克曼的回答是50美元,这让Handler非常生气!
 
过了几天,Jefferies通过自己的客户,找到了一批愿意以51.50美元接走的投资者,他们愿意吃掉总共1100万股。然而伊坎并不同意,拒绝了这一次交易。
 
华尔街没有不透墙的信息,伊坎想脱手康宝莱的新闻,一瞬间传遍了市场。华尔街日报甚至在8月26日公布了这个事件。消息一出,康宝莱股价暴跌7%。阿克曼又活络起来,在CNBC上接受访谈,认为伊坎已经知道康宝莱就是一个垃圾股票。
 
当然,对于这个新闻最紧张的人是康宝莱管理层。当天下午4点,所有管理层坐在会议室,和伊坎进行了一次电话会议。伊坎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说等一下。过了几分钟,伊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吐血的话“对不起我的朋友们,我刚刚把你们的股票全部清仓了!”
 
康宝莱的CEO约翰逊快哭了出来,在经历了这一切的磨难和战斗后,他们最终还是被伊坎这个华尔街之狼抛弃了。在他内心准备好好把伊坎诅咒的时候,伊坎又说话了。
 
“哈哈哈,朋友们。我是开玩笑的!我不但一股没有卖,还加仓了200万股,兄弟们怎么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或许别人觉得伊坎是华尔街之狼,但是康宝莱的管理层认为,伊坎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2016年第一个倒下的还是阿克曼,这一年他的业绩继续下跌13.5%。甚至在2017年3月,他清仓了凡利亚。这一笔投资给他带来了30亿美元亏损。这一年,他的管理规模重要下跌到了110亿美元。
 
另一边,康宝莱的CEO约翰逊在12年工作后,选择了退休。退休日那天,康宝莱有12000经销商来到了北卡罗来纳的夏洛特,为他的离职购买了价值160万美元的商品,以纪念约翰逊对于公司的贡献。
 
而康宝莱和阿克曼的战争,还在继续。只是这种战斗已经不会在电视上公开了。经历了一次次的挫败后,阿克曼发誓再也不在公开场合提:康宝莱这三个字了。
 
华尔街每天都是上映着康宝莱的故事,从“华尔街之狼”的争斗中,我们不仅仅了解对冲基金,也对公司治理,华尔街如何运转等方方面面有所了解。希望大家喜欢我们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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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昂

朱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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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拾投资创始人,专业投资研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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